宋初冤案:他是签订澶渊之盟的功臣,为何背上图谋不轨的罪名
曹利用,字用之,赵州宁晋(今河北宁晋)人 ,北宋大臣,官至宰相,澶渊之盟签订时宋朝的代表。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辽国南侵,宋真宗亲征,驻澶州(今河南濮阳),宋军射杀辽国主帅挞览后,曹利用以阁门祇使、崇仪副使至辽国兵营议和,拒绝割地要求,达成和议,史称“澶渊之盟”。
大中祥符七年(公元1014年),曹利用任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尚书右仆射。乾兴初年,加任左仆射兼侍中。后恃功益骄,并得罪太后及宦官。恰逢其侄曹汭犯罪,曹利用因被牵连,遂贬为知随州(今湖北随州),又被诬指私贷景灵宫钱。遂继贬房州(今湖北房县)安置,并命内侍杨怀敏护送,至襄阳驿站时,杨怀敏不肯再走,并用话威逼他,曹利用素来刚烈,于是上吊自杀。
澶渊之盟,是宋真宗在寇准力主下,御驾亲征,在澶渊城下打了胜仗,射杀了契丹人统帅挞览后,见好就收,将和谈主动权牢牢掌握在宋朝一方,而签订的盟约。
选择曹利用当首席代表赴辽国谈判,宋真宗最初是不放心的,他再三告诫曹利用:“割地的事情千万不能答应,最多赔点银子了事”。曹利用素来痛恨契丹人,他给真宗吃了一颗定心丸:“辽人虽然贪婪,但是想从我这里打开缺口,希图我大宋土地,大不了我血溅三尺,以死报国耳。”果然,以萧太后为主的强硬派,强烈要求宋朝割让关南土地,理由很充分,这是后晋儿皇帝孝顺契丹人的,后被周世宗武力收复。曹利用不卑不亢的回答:“后周是前朝,我只知现在是宋朝。维护我国领土完整是一项基本国策,考虑到辽国军费损失,我们可以稍作弥补,即使是这种退让,我尚不敢保证我们皇帝会同意。”契丹贵族以武力相威胁,软硬兼施,曹利用正色相告:“如若两国长期交战,以宋朝国力,损失惨重的一定会是辽国,辽人长期得不到休养生息,对辽国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辽人眼见曹利用无法屈服,被迫同意签订和约,曹利用以较少的代价取得和谈成功。
据《龙川别志》记载,曹利用回复宋真宗时的情景非常精彩。行前,宋真宗曾经私下里给曹利用透过底,赔款不能高于百万。当曹利用向宋真宗回复时,真宗正在用膳,可又耐不住性子,迫切想要知道结果,于是,遣内侍询问,老曹摆谱,婉言谢绝,“此为机密大事,必得面呈”。真宗沉不住气,让内侍再问,老曹故作深沉的伸出三个手指头。内侍慌慌张张的禀告:“三指加颊,莫非三百万?”真宗大惊“太多了。”即而自言自语:“如果此事可了,三百万也行。”老曹在厅堂之外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莞尔。宋真宗用完膳后,急招曹利用,曹利用见了宋真宗后,只是纳头就拜,并不住自责:“死罪死罪,耗银太多。”宋真宗问到底多少?曹利用再次伸出三个手指头,慢条斯理的说:“三十万。”宋真宗乐得差点不顾君臣礼仪,上前拥抱曹利用。因出使契丹为国争了光,给宋真宗节省了大量的银子,曹利用声誉达到顶峰,在仕途上开始飞黄腾达起来。
曹利用在平定岭南军人作乱事件中,淋漓尽致的体现了曹氏作为军事指挥官的卓越才能。他兵贵神速,杀伐果断,一举平定了岭南乱局,曹利用因军功旋迁至大宋国防部长,权倾朝野,成为人生大羸家,做官做到了极致。
不知收敛,盛极而衰,曹利用也逃不出这条亘古不变的铁律,导致曹利用败亡的导火索,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宋史记载,曹利用有个侄儿叫做曹汭,此人治家不严,导致后院起火:侍妾和大老婆争宠,曹汭摆不平,就把侍妾给外嫁了,嫁出去以后,曹汭就后悔了,经常与侍妾私下里幽会。侍妾的新任丈夫赵德崇不干了,这家伙颇有心机,知道惹不起权大势大的曹家,想出了一条歹毒的招数。这日,见曹汭穿着禇黄色的员外袍,此人灵机一动,扑伏在地,口中胡乱言语着:“万岁,万岁,万万岁。”曹汭顿时慌了神,知道犯了大忌,经添油加醋后,被曹利用的冤家对头大宦官罗崇勋侦知,严辞弹劾曹利用与其侄,早就图谋不轨,阴谋叛乱。至此曹利用百口莫辩,其侄下场更惨,直接被油锅烹炸,而曹利用则被贬外放,在流放途中,因被老对手宦官周怀敏逼迫,素来刚烈的曹利用不堪凌辱,上吊自杀身死。
造成这位澶渊之盟功臣败亡的真实原因何在?
其一,曹利用的居功自傲,摆不正位置。老曹成为国防部长后,又加官司空,位列三公。他非常看重自己在朝廷重臣中的排名情况,按照宋朝旧例,他是枢相,资格也老,还是真宗眼中红人,但是依宋朝旧例,他依然排名于副宰相之后,但他看不起资历较浅的副相王曾,吵吵嚷嚷应该排在王曾之前,宋真宗迁就他,就真的让他排在王曾之前,此事在朝臣中闹得沸沸扬扬,非议不断。就连平时每逢国家大典,弄得司仪都很为难,不知道该怎样排名。有一次,按爵位朝见皇帝时,王曾走在前面,曹利用都愤愤不平,这样重名争利的人必定会为自己四面树敌。
其二,唯我独尊。《涑水纪闻》记载,真宗皇帝喜欢和大臣们玩垂钓大赛,这就是个形式,谁还不知道礼让皇帝先,只有等皇帝钓上鱼来,大臣才敢起杆显示战利品,当然皇上钓的鱼一般都用红丝网网住。曹利用的威风在于,当别的大臣先他钓上鱼后,不敢声张,因为他还未钓上来,等到曹利用钓上鱼后,内侍为了巴结他,也用红丝网线网住鱼,他明知僭越,也不加制止,可是,宰相等人却用白丝线。如此一件小事,即可知道曹利用权倾朝野之时,有多么权欲熏心,不知收敛,这都是在给自己惹祸的做法,可是曹利用却很享受。
其三,得罪文人集团。曹利用的仕途发迹于父荫,他不是凭借真才实学而踏入仕途的,进士出身的文人集团看不上他,他更看不起这些所谓的文士们,觉得他们只会指手划脚,没有实际本领。当宰相李迪指责他,与丁谓是一党时,曹利用内心的隐痛被触及,他失态以后罕见的大暴发了,他冷冷的怒怼道:“以一纸文章而邀宠,臣不如李迪,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死生不测的敌营,李迪不如臣。”哪有这样抬高自己而贬低对手的。李迪随后虽然被贬,但这句率性而为的意气话,也把自己推向了文人集团的对立面,以后,明知曹利用是被冤枉的,没有一个文臣站出来为他说话,谁让你把人都得罪完了。
其四,结怨宦官与外戚。曹利用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性如烈火,他见不惯宦官、外戚们倚仗权势作威作福。宋真宗死后,章献太后刘娥垂帘听政,外戚、宦官们飞扬跋扈,气焰熏天,曹利用手握大权,一个都不饶恕,大棒挥舞之下一点情面都不讲,宦官们对他忌恨颇深。就连章献皇后也对他有所顾忌,从来不称呼他的名姓,而是亲切的叫他“侍中”。皇太后想提拔他的家人做官,曹利用担心封赏太滥,竭力抵制,因而又得罪了外戚。又因宦官罗崇勋犯罪,曹利用一把撸掉罗崇勋的帽子,接着长久喝斥,弄得罗崇勋很没面子,发誓要出这口鸟气。
其五,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宋真宗死后,年仅十三岁的宋仁宗即位,主少母强,章献太后刘娥是宋史上少有的女强人,而曹利用又是一个权利欲望非常强烈的大臣,初时,章献太后对曹利用还是比较倚重的,但曹利用太狂妄了,每次在垂帘前汇报国事时,曹利用下意识的用手敲击垂帘旁坠落的带子,这个细节让太后很不爽,身旁宦官进言:“先帝在时,曹利用安敢如此?”这话的指向太明确了。后来,又有人阴告太后,偶尔的外戚封赏都是走了曹利用老婆后门的缘故,弄得太后勃然大怒,自此,得罪了太后的曹利用,离覆亡也就不远了。
如此,曹利用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此人智商和情商都堪忧,这样的人不适合居于高位。曹利用死得一点都不冤,冤的是谋反的莫须有罪名。宋史上把他写得如此不堪,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因为他是北宋仁宗初期政治上的拦路石,章献太后把他像路障一样清除,正是出于政治的需要,哪怕是冤案。此后,章献太后在长达十一年的垂帘听政时期,再无一点阻力和饶舌者,太后的舵掌得很稳,游刃有余,太后死后,宋仁宗终于从压抑的幕后走到幕前,始亲政。三年后,曹利用冤案得以平反。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