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年伟哥
我对十岁以前的事记得很清晰完整,对二十岁以前的事记得比较清晰完整,二十岁以后的事记得很杂很凌乱,想想原因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接触到的世界很小很简单很稳定,所以容易记住,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到的世界变大了变复杂了变化也快了,所以只能有选择的去记忆了。
我清楚记得我家房前屋后的样子,家具的摆设,我的暗红色的摇篮,我家的一个有线喇叭,这喇叭用一个黄色木匣装着,挂在对我来说高不可及的墙上,我除了仰头看这喇叭,还能通过摇晃那根从喇叭接下来插入地下的叫做地线的粗铁丝接触喇叭。这年我三岁。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和收音机结缘的时候才三岁。你可能以为我说得不准确,因为有线喇叭不能算收音机,可我说得没错。我老爸在这个喇叭匣子里装上了一个圆筒型玻璃管,还安了个黑色旋钮,还有点别的零件,把一个有线广播喇叭做成一台矿石收音机。所以,结缘的说法还是靠谱的。
我从小就对复杂事物感兴趣,我家的一台海鸥照相机被我拆了,还有一个头部能歪成九十度的手电筒也拆了。仓房里有两个线圈被我拆了,还有两个拨动开关也被我拆了。剩下的就是这台矿石收音机了。一次,老爸出门了,我摞起两个凳子把它摘下来了,把那小玻璃筒里的东西掏出来,多年后才知道那玩意儿叫矿石检波器。那喇叭上有一块圆形磁铁,当时叫吸铁石,因为能吸铁钉贴片啥的挺好玩儿,我就拿下来了,也是多年以后才知道那喇叭叫舌簧喇叭。老爸回来把磁铁装回去了,有线喇叭重新发声,但矿石收音机就此结束使命了。
这些发生在我三岁到六岁之间,在我六岁的时候,老爸从供销社买回一台梅花鹿牌收音机,四十元,这是一台很大的台式机,面板右侧是喇叭,左侧上面是调谐指针,下面是两个旋钮,一个是电位器的,一个是调谐的,当时不知道这个,知道一个是开关,一个是找台的。收音机喇叭的蒙布是丝质的,边上有塑料外框,当时也不叫塑料,叫化学(xiao)的,那收音机蒙布上的图案是山石和松树,老爸可能觉着这台机器收音效果不太好,就带着我区供销社换,到了供销社找到那个卖货的叫大贾子的高个售货员,老爸指着我对大贾子说,这孩子不要这个图案的,非要那个带房子图案的,这样就换了一台回来,图案是个凉亭之类的。
当时我家住两间土房,东面开门,一墙之隔是西邻老刘家,老爸在炕梢这侧的墙上钉两根木头楔子,在上面放一块板,然后放收音机,在钉木头楔子的时候西邻老刘来找,说是钉透了。
从这台收音机里我听过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听过孙敬修爷爷讲的故事。别的还听过什么都忘了。
1970年代,我家从靠山镇搬到县城,在三年时间里搬了三次家。刚搬来的时候是住在十字街下坡二百米路东的一个杂院里,和老尹家住东西屋,我家住东屋,我在这里上的红旗小学,大概住了一年多吧,就搬到纪念塔对面,住两间房,路东就是肖劲凯家,我总去他家玩儿,在他家看完了六本《十万个为什么》。大概是在这里或者是在和老尹家住东西屋的时候又买了下面这台上海收音机。
在这里住了两年左右,又搬到三中东墙外,这次搬家前,老爸又一次发脾气,坐在炕沿上右手举起梅花鹿收音机摔在地上,收音机的左上角或者右上角摔裂了。搬家的时候,在房产工作有点权力的马小理把这梅花鹿收音机要走了。我所以记得有这台上海收音机,是因为当时我弟弟说,马小理说了,我要这台都得给我。这上海收音机的两个按键坏了,老爸换上两个新的,颜色和另外三个不一样,这台收银机的去向记不住了,大概是被老爸卖了。
1973年我在三中读书,这个时候我开始自己装收音机,没事总往五金商店跑,五金商店摆着一些收音机,买不起,只能看。后来发现了这个单管机,九元八角钱一台,我朝家里要钱买了一台。后来拆了,又买了一台,也不知所终了。这个收音机设计有点问题,下面放不进方形电池,我是把电池砸回一些才放进电池仓中,收音机配的是一个很大的耳塞,收听效果还不错。这个时候学校也不学什么文化课,我热心装收音机,最大的理想是装一台四管朝外差收音机,那个时候没有钱,只能一件一件买机壳,磁棒,三极管,双联,我记得我有一个塑料机壳,有一根磁棒,有一个密封双联,还有两个三级管,终于没凑齐元件,后来这个机壳被别班同学邵长军买去了。
后来在镇办化工厂当主任的老爸出差买回一台东风小收音机,我经常拿着听,还偷偷打开后盖看里面的构造,后来这台收音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大概是好被我拆了吧。
我记得小时候我家的收音机就是这么多,那时候我非常喜欢收音机,看过的很多收音机的样子到现在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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