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权力,有很多能说的,也有很多不能说的。
但其实,想理解权力很简单,权力就是一个闸门。
而理想中,被权力闸在外面的,都是些不符合条件,没有能力的人。
而这个条件由公共机构设定,由社会所认可的履历、经历、学历以及能力所认定。
而实际上,权力的运作,还有众所周知但大家都不愿相信会存在的元素。
人的元素。
人的元素,就是情绪的元素,就是符号的元素,如果说权力的最根本逻辑是人的逻辑,那便是符号的逻辑,也可以说,符号在某种程度上,操控着这个社会的某一些甚至是大部分权力。
这种人的元素区别于集体认知,而是权力执行者,决定者的个人元素。
最具有代表性的体制便是封建君主专制——皇帝制度。
皇帝贵为天子,封神演义的说法叫“天下共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土地是天子的,管理土地的是臣子,在土地上生活的是子民。
天子管臣子、臣子管民众、所有的民众用舆论影响子民。
从大的结构来看,国家机器运转的权力被三方限制着,而事实上,这种理想化的模型运转起来在某些环节上就是不可实现的。
要么是天子管不了臣子,要么是民众管不了天子。
只有君臣管民这一环节是最简单的,因为民众的生活资源,掌握在君臣手里。
所谓肥水不留外人田,铁勺打猪油,尚且沾点油香,更别说掌管生活资料的官僚们。
什么踢斛淋尖、冰敬炭敬火耗,都是变相从油锅边吃油的产物。
于是所谓的官僚主义,搜刮民膏民脂,从民众身上榨油水便成了家常便饭。
皇帝要收苛捐杂税、官僚要刮民膏民脂,一来二去,受害的还是一般人。
这也才有了我们新民主主义革命所提出的推翻三座大山理论,除了要灭绝我们中华民族的帝国主义以外,我们还要推翻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
权力的本质,在于掌握资源,资源是行动的前提,因此也是决定你能不能行动的闸门。
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想掌握权力,因此所谓的各种主义,便是合理化各种不同身份的人掌握权力的思想。
权力有很多种形式,马克思在资本论中鲜明地指出,资本的最终形式一定是权力。
货币和资源到了最后,已经超出资本家个人可以享用的范围了,但他们依然追求货币和资源以及类似价值形式的一般等价物,其原因就在于资本家到最后追逐的是权力,而并非表面的一般等价物。
权力的本来面目,并不在于决定人能否进行什么活动,而在于怎么解决人与人之间的感性冲突。
因为人与人之间运用理性的法则,很少会发生冲突,因而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冲突都是感性冲突,而怎么判明这种感性冲突的处理方式,怎么在非黑即白的选择中选择其中一方,这便是权力的作用,也是权力的博弈形式和叙事架构。
现实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但是权力的逻辑是,因为位置只有一个,角色只有一个。
所爱之人的伴侣、商品的所有权、人们认可的对象、大家注意力关注的中心。
这些重要的权力位置都只有一个,因此是权力的位置的稀有性,决定了权力博弈的斗争非黑即白。
王德峰老师举过一个非常鲜明的例子:在中世纪的欧洲,一个平民子弟与贵族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他们不会通过辩论的方式决出胜者,然后彼此达成恋爱关系上的一致认识。
与之相反,他们会斥以感性的方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与斗争——你死我活的决斗。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批判的武器是理性,武器的批判是感性。
我们从感性出发,向应该用感性予以批判的对象举起批判的武器,最终使用武器的批判终结其权力的象征及资格。
因此权力便是动用组织机器的所有力量,贯彻该感性冲突的裁决,这也因此上演了所有人争先恐后地想要坐上这台机器的驾驶仓,发动这台机器对自己的敌人执行裁决的场景。
往大了说,权力是这样。
往小了说,权力就是小团体中的排挤,小团体中,谁掌握大家的认同,谁就掌握话语权和所有人的行动权,简而言之就是:“我们该听谁的。”
而从最基本的逻辑来看,开动权力逻辑驱使组织机器,就像带军打仗,需要战绩,需要胜利,需要敌人的尸体来证明自己行动的合理性,来证明自己具有领导力,在自己的组织下能为组织里的所有人带来利益。
权力,也是所谓的领导力。
开动权力机器的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对手越弱小越好,他们不会挑很强或者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发动进攻,因为权力博弈场上,你只有一次存活的机会,而且你的对手会将你赶尽杀绝,随后便会将你的势力吞并。
这也就是说,想开动权力机器,你必须欺负弱小。
说的好听一点叫做针对敌人的薄弱点进行精准打击。
但实际上每一个权术家都清楚,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要轻易出手,这是权力游戏的第一准则。
打个比方,对于自己情敌的精准打击,只要能不被发现自己的痕迹,能有多不择手段就多不择手段。
权力博弈的死穴就是透明,是信息战。
谁先暴露,谁便会被所有潜在竞争者集火。
黑暗森林,是权力逻辑。
只有强者才配在这个宇宙生存,只有武力值高的文明,才具有所有自然资源的归属权。
于是一个文明发现另一个文明,如果发现自己的武力值能够覆灭对方,必然会抢先出手,不留活口。
这便是刘慈欣在《三体》当中提出的一个惊世骇俗的理论。
权力的起因、形式、面目、称谓有很多,但是权力的执行最终只有一种途径——暴力。
在班级或小团体中,我跟大部分同学玩的好,跟你玩的不好,你不融入我,我就可以跟他们说不要跟你玩,这是冷暴力或者说叫做校园暴力。
同样的,在职场中,我是你的上司,或者我跟大部分同事玩的好,你不合群,我制造谣言,对你各种冷嘲热讽,工作上举报挑刺,生活里针锋相对,这叫做职场暴力。
对待陌生人,我看你不爽可以用肢体、拳脚、武器、谩骂、谣言等身体暴力或语言暴力。
在组织里,我可以制定组织内部的运行规律,加入或退出的机制,给你制造罪名,捏造证据,让你强行退出组织之后,再把你当作组织的敌人给抹杀,这叫做程序暴力。
权力的最后,叙事中有且仅有两个要素,也是今天的爽文最喜欢写给大家看的要素:
- 我看你不爽。
- 我用权力干掉你。
历史就是权力斗争史、运用史、博弈史、发展史。
当年明月锐评历史,很无趣,非常的无趣,历史无非就是力量弱的人被力量强的人干掉,然后力量强的人抵不过岁月的风霜自取灭亡。
因为权力没有正恶,只有成败,所以历史也是一样的。
但是,就是这么无趣的东西,当你体会到的时候,就会不断地刺激着你的神经,让你不断地追求其带给你的乐趣感。
所有博弈的胜负都能带来权力的快感,游戏博弈,程序博弈,考试博弈,情感博弈,体能博弈,比赛博弈,肢体博弈,基因博弈,外貌博弈……等等等等,人类有多少个维度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我们就有多少个权力快感中枢来感受这个社会对我们的驱动力。
我们长了十根手指,并非单单用来劳动或制造某物,或许还可以是用来戴名为“权力”的魔戒的。
这个魔戒一天没有戴到我们手上,我们一天便不断地批判和嘲笑着那些戴着人被魔戒驱使着工作、劳动、思考、奔波,废寝忘食,煞费心血地恳求魔戒不要抛弃他们的样子。
但权力这个魔戒,始终是喜新厌旧的。
除非,你能够制服它。
没错,人类是具备能够制服权力魔戒的能力的。
权力作为魔戒,不过就是一个符号而已,因为你想要情绪和感觉,所以你会被这样的魔戒所操控着。
而制约权力魔戒的是,另外一个名为信仰的魔戒。
权力魔戒所代表的是仇恨的解决、生活的富裕、资源的充足与暴力的贯彻。
而信仰魔戒恰恰代表的是仇恨的宽恕、生活的平淡、资源的适止与暴力的遏制。
无论是权力,还是信仰,都是魔戒,都是符号,都能给你带来感觉。
符号之间不发生冲突,符号的力量就非常强大,无法为人所用。
要运用符号的力量,要运用叙事的力量,要运用感觉和情绪的力量,你至少需要两种互相冲突的符号和叙事,两种相互遏制的感觉和情绪,两种对立的,但实质上一样的魔戒。
让它们为了争夺你而相互攻击,而不要成为它们相互攻击的手段。
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做符号的手段,但那是着了符号魔道的人,他们终将被认为是篡夺魔戒的小丑,而只有你,我的朋友,你若掌握对抗魔戒的力量,你便成为魔戒公认的主人。
信仰其实是一种克制的力量,能让人有所寄托的都是信仰,像于谦,徐阶这种人就是有信仰的人。
信仰类似于所谓的职业操守,道,也有说叫原则的。
所有人都在告诉你,这个世界不是权力就是信仰,不是恶就是善,你要为善不要作恶,你要为恶不要从善。
其实我想说,善恶真没那么重要。
所谓善恶也不过只是符号而已。
既然是符号,就想把你当棋子,进行他们之间的斗争。
而我们之所以为人,我们要当的就是棋手,而并非棋子。
我对人的定义只有一个: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为你所用,即便是符号,即便是善恶。
它围绕你,而不是你围绕它。
我觉得这才是中国人最厉害的哲学,这才是中庸之道的精髓。
这才是我反复想要告诉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