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一篇名为《21个艺考圈房思琪的血泪控诉，关于影路杜英哲》的文章，刷屏全网。
简单来说，是一家业内知名艺考培训机构的校长，长期对多名女学生进行性骚扰，性侵犯。
比如“搓澡”：
而且是从头搓到脚，极其“细致”。
比如借着给女生挑选衣服的机会，触摸她们的敏感部位：
因为女生没有完成作业，惩罚的方式居然是在她们的私处画乌龟：
还拍下照片四处炫耀。
以及强行拥抱，亲吻女生，多次询问她们是不是处女之类的私密问题。
尤为夸张的是，有一名17岁的女生被威逼利诱着不仅和杜英哲发生了关系，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女生因此中断了学业。
除了性骚扰，杜英哲还长期对学生进行精神上的打压，操控，虐待。
动辄说她们胖，丑，威胁她们如果不听话就无法在行业内立足。
鼓动其他学生一起霸凌不服从他的女同学。
截至发稿前，已经有20多个女生站出来实名举报，杜英哲也去接受了警方的调查。
他最后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试图垂死挣扎，说自己的初心是好的，是“利用人性的恶”提高学生的成绩？！
女生们鼓足勇气直面创伤，联合起来反抗的行为，变成了“强化仇恨”，“泄私愤”？！
无耻，恶心至极。
按照女生们的说法，杜英哲的性骚扰行为是长期的，广泛的。
最早的受害人可以追溯到2007年。
这是我们感到惊怒交加的第一个重点，为什么恶行可以持续这么久？
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女生都在被侵害，他却直到今天才接受惩罚？
我们当然不会责怪受害女生不主动发声和反抗，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她们在事件中真的太弱势了。
事发时，她们基本都尚未成年。
很多女生天真懵懂，连恋爱经历都没有，更无从谈起见识过世界的黑暗面。
而40多岁的杜英哲，不仅在社会经验上完爆小女生，还偏偏是她们的艺考老师。
作为局外人我们当然会说，各行各业都有坏人，当老师的也有禽兽，也要提高警惕。
可是杜英哲创办的艺考学校在行业内数一数二，学生们都是怀着满腔憧憬和信任来到这里，开始追求艺术梦想。
所以女生们对待杜英哲这位校长，自然是又尊敬又畏惧。
她们怎么会防备他？
更进一步说，杜英哲多次和学生们说，如果得罪了他，她们根本不可能考上心仪的学校，未来更不可能从事喜欢的艺术工作。
我们作为成年人，也许会觉得这种威胁很可笑，但站在十七八岁小姑娘的立场上，她们可能真的会信，会怕。
会因此而敢怒不敢言。
这里，就已经构成了某种绝对的强权——年龄上，认知上，权力关系上，女生们都毫无反击能力。
再加上事件中杜英哲妻子的身份也很微妙。
很多女生的回忆中都有她的存在，她会陪着杜英哲一起诱导这些女生。
比如带着女生去泡温泉，主动劝说她不用穿衣服：
利用女生“对女性长辈天然的信任”，为杜英哲的性骚扰提供便利：
这就更超出小女生们的认知了。
她们的不设防，几乎是一种必然。
可能还有人会觉得，即便她们不会，也不敢防备老师这个人，她们对具体的行为总是有感觉的吧？
已经抚摸你，亲吻你了，你还感觉不到这不对劲吗？
首先，她们感觉到了。
几乎每个女生都提到，面对杜英哲的性骚扰，她们都产生了本能的不适。
可这也是她们面临的另一重困境：
在绝对的强权压制和精神操控下，她们甚至不敢判定，这到底是不是性侵。
有个女生是这么说的：
杜英哲的态度非常“专业”，让人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我反抗反而成了我不懂事。
其他受害者也有提到，杜英哲会把一切性骚扰的行为都美化成“艺术”。
评价女生的身材，触碰她们身体的时候会说，这是为了艺术，为了让你们讨考官的喜欢。
要求学生写剧情脚本的时候涉及性，强奸。
还是那句话，我们作为局外人会觉得无比荒谬，怎么艺术就非得有性？哪个正经学校会要求未成年女生写涉及性爱的故事？
但当事人在那个情境里，她很可能真的会信。
毕竟她的身份是学生，她默认自己掌握的信息和知识就是不如老师，老师说是这样，那大概真的就是这样。
同一件事，如果是陌生人做就是性骚扰，但既然是老师做的，老师说这是为了我好，为了我考上梦想中的学校，那多半就是可接受的吧。
而更糟糕的是，当事情真的发展到女生明显地察觉到一定有问题的时候，比如已经被禽兽老师摸上了床的那一刻，她们当然也会反抗，会逃跑——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漫长的自责和羞耻。
我为什么一开始不知道他有问题？
我为什么在他和我说那些恶心的话的时候没有抗拒？
我为什么还傻乎乎地跟着他回家？
是不是，我也有错？
是的，女生们开始反复用那些细节拷问自己，直到认定自己是“不完美受害者”。
这种自我折磨对十七八岁的女生来说，很可能是致命的，她们也许会因此而沉默，忍气吞声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也许直到今天，她们都在归罪于自己。
我们当然知道，这绝不是受害女生们的错。
她们信任和尊敬老师没有错，她们在恐惧和困惑中遭受侵害没有错，她们今天勇敢地站出来揭穿真相，更不是错。
关于到底什么是性骚扰，法律上有明确的界定：
民法典第一千零一十条，【性骚扰】：
违背他人意愿，以言语、文字、图像、肢体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
可在现实中，本来就存在大片的模糊地带。
一个男人盯着女生的胸部，说她胸真大，算不算性骚扰？
如果他说的是“你真性感”呢？是“你真漂亮”呢？
这些微妙的词语差距，到底有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一个男人摸了一把女生的手，算不算性骚扰？
如果他是女生的舞蹈老师或者健身教练，在帮她调整姿势的时候摸到她的手呢？
如果他是她的医生，为她诊断伤情的时候必须触摸她呢？
女生的进退两难在于，她们怕自己对近在咫尺的危险不够敏感，又怕自己太过于敏感。
我想说的是，相信和尊重自己身体的感觉。
你觉得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让你不舒服，你就有权反抗，有权离开。
退一步讲，也许对方真的是无意的，甚至是善意的，他真的是在对你表达友善，提供帮助。
但这件事让你不舒服了，你就有权利说出来，有权利拒绝，这无关乎任何其他人，只关于你自己的感受。
从我们自己的角度来说，这是为我们自己负责的表现。
就算事前有点敏感，也好过事情发生了再去补救。
同时，这也是在碰撞出一种更适合你，让你更舒服的人际边界感。
也许对方没有恶意，但你确实不喜欢被碰触，那么你的勇于表达和自我保护，才能让你身边的人都意识到，对你表达善意的边界在哪里。
你最终才会把那些抱有善意，同时尊重你边界感的人留在身边。
毕竟那是你的身体，你是它唯一的主人。
